我背井离乡

我背井离乡，就没有回去的选项

我背井离乡，就没有回去的选项。

啡小沫。

01。

每年过完年，很多人就没有再来北京。

来北京的，也不知这是否是自己在北京待的最后一年。

02。

想起去年在茶餐厅跟大米的闲聊。大米之所以叫大米，是因为她对大米饭执着的爱。我们去面馆她问老板有没有大米饭，我们去撸串她问老板有没有大米饭美元指数28日小幅上涨0.23%至74.25。，甚至吃火锅也要先上一碗大米饭，所有的火锅涮菜都是她大米饭的配菜。大米来自江南小城，混迹在我们一群北方人中间，大米的大米情节尤为特别，于是我们送她了这个准确的别号，她亦十分喜欢。

大米那天说，自己快三十了，好像渐渐失掉了二十岁出头时的那股闯劲，越来越想要安逸舒适的生活了。也许是离开北京的时候了，她想要她的江南。

大米想离去的心情，我并不意外。

春天的时候，大米会想念江南的温柔的春风和纵横交错的小河，而北京只有会让她过敏的柳絮，裹挟着厚厚的尘土；北京夏季的暴雨来袭，大米会给我们讲她小时候最爱的活动—倚在老屋窗前看江南烟雨蒙蒙中的麦波微漾；冬天的时候，大米会对着北京光秃秃的树干发呆，想念江南深深浅浅层次分明的绿，而北京的秃，会保持四个月之久；吃早点的时候，大米会想念江南软糯的粢饭和加了虾皮紫菜鲜酱油的咸豆浆；跟着我们夜宵撸串的时候，大米会想念江南大排档活蹦乱跳的海鲜；周末和小长假感觉北京周边无处可去的时候，大米会想念长三角一个个玲珑干净的小城，疯闹也好，发呆也罢，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
江南是得了上苍很多恩宠的地方，美丽富饶，回家就业，也不失为人生的一个得当选择。

03。

我想到我自己的老家—黄土高原。

去年第一次回老家，有一段极险的路，一面是经常塌方的山崖，一面是波涛汹涌的黄河，蜿蜒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山体上滚下来的石头土块。我惊得全程屏住呼吸，几乎要开始祈祷。听爷爷说，从前这条路还是狭窄的步行道，人要在这峭壁黄河间一点点挪过去，当年从上海嫁给他的奶奶跟他回老家，就是在这条路上吓得不敢再来第二次。

黄土高原自然条件恶劣，水土流失，沟壑纵横，苦难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。修路难，平整土地种地难，祖祖辈辈靠天吃饭，一代又一代的人在温饱线上挣扎。我们村子唯一的经济作物是小而甜的红枣，这些年新疆大枣的品牌占领了城市人的心智，村子里的红枣卖不出去，一树一树烂在地里。

1946年，15岁的爷爷考上了县里的中学。1947年，16岁的爷爷应招跟着部队开始干。我想，当年爷爷走出大山的时候，是没有退路的。

04。

2014年，我硕士毕业去到北京。从决定去北京的那天起，我的脑子里只有对未来在北京生活一步步的规划，而从未想到过会有回到故乡这条路。直到这两年媒体沸沸扬扬讨论返乡，我才恍然大悟，原来还有这个选项，才符合金字塔法则穷尽所有可能。

我想，也许我虽然生长在西安，但我的身体里仍旧流淌着黄土高原的血液，我的骨子里仍旧有着贫瘠带来的不安和顽强向上的力量。没有富饶安逸的故乡，于是没有退路。

05。

其实，没有退路的故乡又岂只因土地的贫瘠，精神的荒芜、认知的落后更让返乡的游子无所适从。

年初去香港开会，与七年未见的好友相谈甚欢。在去机场的地铁站分别后，好友发来：希望你开心。短短几个字，当时我内心的喜悦与感激现在仍记忆犹新。而我们远离了会怀念回去了又不知如何融入的故乡，很少有人会关心你是否开心这样的问题。

听爷爷讲过一个故事，小时候，他和兄弟们望着重重叠叠的山，总在想，山外面是什么？五个兄弟走出来两个，后来都在外定居。

我想，跟当年的爷爷一样你也没办法。我觉得要是我来做这个程序，我背井离乡，也没有回去的选项。